第757节(1/2)

    至此,一直暗中配合太傅行事的骆观临,也已经完成了太傅全部的安排。

    他想,接下来的事便该由他自己来决策了——正如当初的洛阳已不再需要钱甚,这场已成的局中也不再需要骆观临。

    但在计划之外,骆观临自认或许尚有用武之地。

    立于含元殿中,骆观临想了很多。

    钱甚是个清白的人,平生所行无过错,堪为太女效力。

    但骆观临是个一身污浊的人,他有千般自负,万般过错,这样的人便该物尽其用地去赎罪。

    含元殿中有官员撞柱明志,变故频出之下,授天子玺印的吉时已经错过。

    殿中的情形有几分荒诞,登基大典,却见禁军林立,一支支禁军持刀阻于殿门之外,有的官员甚至被押跪在殿中。

    最终由骆观临上前,为李隐授玺。

    殿中有唾骂声响起,为叛国者授玺的骆观临恍若未闻。

    他手捧白玉托盘,躬身呈上玺印。

    李隐抬手之际,骆观临袖中却突然现出一柄锋利的短刀,玉盘脱手的刹那,他双手握刀,用尽毕生的气力猛然刺向身前的李隐。

    虽说殿内屡生变故,但这桩变故仍出现的十分突然。

    官员进出宫门皆需要经过严格查验,按说不可能有机会携带如此利刃。

    但骆观临为了筹备登基大典已经十余日不曾出宫,此刀是为宫中的果刀。

    果刀的杀伤力有限,但骆观临拼力刺出之下,仍有取李隐性命的可能——于骆观临而言,他的使命已经完成,此刻唯烂命一条,而若他能用这条烂命杀了李隐,便可使接下来的动荡杀伐再次消减,以小博大,未尝不可!

    但他失败了。

    在短刀刺来之后,李隐的身形没有变动。

    刀尖划破衮服,刺穿了层层礼衣,但很快受到了阻挡。

    那阻拦来自精工编织的贴身甲衣。

    玉盘与玺印跌落,李隐很快攥住了骆观临的手腕,而后用力一转,猛然反推,将那短刀反刺向了骆观临的胸膛!

    骆观临踉跄后退,两名禁军飞奔上前,一左一右立时将他押住。

    殿内躁乱声一片,内侍伏地噤声,李隐看向骆观临,问:“就连先生也要负我,也要叛主求死么?”

    骆观临口出溢出猩红血迹,他看着李隐,眼神已全然变了,一字一顿道:“骆某从不曾有叛主之举。”

    “某的主公,乃皇太女李岁宁是也!”他近乎畅快地道:“你这窃国者,不过是某为吾主铺路的棋子罢了!”

    吾主乃真仁者

    棋子。

    这二字几乎让李隐眼底霎时间变得死寂,如万丈深渊。

    他是以天下为棋者,自认从未入棋局,哪怕是出现了李岁宁从北境平安归来的变故,之后他不得不与之展开漫长对峙角逐,却也是与对方一人执黑子,一人执白子,乃是对弈之局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此时他却成为了他人口中的“棋子”?

    李隐感到近乎荒谬地看着被禁军制住的骆观临。

    一个憎恨女子当政的人,暗中效忠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子?

    李隐试图怀疑骆观临是在以此作为掩饰,掩盖真正的幕后之主,可是……对方在提到“吾主李岁宁”时,几乎是与有荣焉的、那幅无上忠诚的神态,实在毫无纰漏,且十分刺眼。

    况且,在返回含元殿的路上,于变故频发之下,李隐心中已经起疑。

    李隐慢慢走向骆观临,低声问:“所以,吐蕃犯境之事……是先生泄露的了?”

    所以北境才会提前布防,将吐蕃之乱阻于太原之外,所以才有今日褚晦言之凿凿的叛国指认!

    李隐目色赞叹:“吾分明从未与先生提及半字……先生竟是如此观察入微,智虑过人,实在叫人叹服!”

    “原来先生也是今日此局的关键……”

    其与褚晦一暗一明,联手为他织下了这张大网!

    李隐又倾身靠近了些,含笑问:“先生如此大才,不知还为本王做了哪些事?”

    骆观临眼中溢满了嘲讽、轻视,如同在看待一只已然开始发狂的困兽。

    殿中躁乱间,把守在殿外的禁军突然让开了一条路,一名风尘仆仆的披甲武将疾步奔入殿内,神色仓皇地向李隐行礼,跪下请罪:“……末将参见王爷!”

    李隐转头,定定看着那人。

    那是他的心腹武官,原被他安排在岐州一带。

    彻底掌控京师之后,李隐便开始重新布置京城四面的防御,他将自己的亲兵重点部署于京畿东北两面,用以防备淮南道与洛阳。

    先前被他收服,与他一同入京讨伐卞军的昔日十万“朝廷”大军,其中包括由柴廷统率的数万玄策军,则被他部署在了京畿西面的岐州一带,用以提防吐蕃南下——且李隐另有一重考量,虽说那十万大军中许多武将已暗中归心于他,但终究不被他完全信任,他还不至于自大到拿柴廷来对付同是玄策军出身的常阔,还是暂时远远支开更为妥当。

    那十万大军中,许多要职已经替换上了他的人,柴廷的兵权也被瓜分了大半……只待他登基之后,网罗天下武将人才,到时便可将那些兵力真正化为己有。当然,若吐蕃当真生出了南下的野心,用这些人的性命来抵挡吐蕃也全然不必感到可惜,可谓物尽其用。

    一切思量部署皆是经过再三权衡的,局势尽在掌控中,可今日大典却被毁去,而被他安排在岐州的心腹武将此时突然回来,以如此狼狈模样,跪在此处向他请罪……

    那名武将以头叩地,颤声道:“……属下办事不力,让那柴廷反了!”

    李隐眼神渐渐阴鸷:“你告诉本王,他是拿什么反的?”

    柴廷那数万玄策军中,许多部将早已暗中归心于他,就连柴廷也未必分得清哪些是他的人……柴廷早就没有了实权,他拿什么来反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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