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节(1/1)

    时岁想要接触德米拉, 这条路径是最快也最方便的,就是危险了点。

    但是想了一圈, 取德米拉的心头血……哈哈,怎么可能不危险嘛。

    在学校里, 德米拉是国际班的学生,时岁和他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, 碰面打起来的几率高。

    想要按照权杖家系的路径走, 几乎没有可能。

    十字剑家系的血族数量是权杖家系的数倍, 毕竟没有收容的人员限制……

    猎人协会这段时间接连受到重创,估计要耗费很久的事件才能恢复生机, 很难组织起大型狩猎。

    萨维换了个姿势,手臂环起来搭在膝盖、头也一同往下靠——这个动作让他在看向时岁的时候,呈现出些许仰视感。

    “权杖家系的亲王比较废物。”萨维慢吞吞说,“德米拉不一样,在你给他刻纹的时间里,他能杀你上百次。”

    时岁觉得萨维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:“……你为什么不能你替我解决?”

    萨维的笑容极其灿烂:“那我大概会死的很难看。”

    喝了始祖血液的德米拉杀人可比之前干脆利落多了。

    时岁不和他聊天了,手电筒转回那个写有信息的本子。

    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。

    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有人把她救出去,希望别是太阳出来的时候——否则萨维不是被太阳晒成灰就是二进宫。

    好在没有余震,时岁提前用手机给应洵发了信息,告诉他自己没死不用担心,以免首席分心出现什么意外状况。

    时岁让萨维拿着手机。

    她简单地将那些资料翻了一遍,没看见和时年有关的信息,应洵和朝暮的倒是很多。

    上面贴了他们小时候的照片,还有一些基础信息,剩下的就是大片大片手写的文字,标有日期。

    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而且这些信息量并不是一致的,很明显朝暮受到的责罚更多,他的纸张比应洵的多一页。

    再往后有残页,时岁撑开册子看了眼,撕掉的页数比起记录朝暮受罚的页数还要多。

    时岁攥住纸张的手猛地收紧。

    萨维:“哇哦,竟然有五页。”

    他似乎燃起了一点兴趣:“你的弟弟是个刺头?”

    时岁回忆了记忆里那张乖乖的脸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不论如何,弟弟做出了违抗的举动,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。

    时岁做了个深呼吸,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,她愈发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有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弟弟。

    他在受到审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?

    时岁开始思考,如果时年感到痛苦,那她要想办法把猎人协会给搞垮。

    ……至于谁来抵御血族。

    那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。

    萨维注意到她的表情。

    时岁扯了扯嘴角。

    萨维飞快眨眼。

    ……这是生气了。

    血族目不转睛地盯着时岁,他喜欢时岁这样的神色。令萨维感到危险,那种危险感诱发了血族的本能。

    ——好可惜,为什么印刻纹路只能有一次机会?

    萨维拿手勾时岁的衣角:“你在那个叛逃到夜莺家系的家伙身上实验能力,试验的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时岁:“开学后再继续。”

    萨维:“要不,在我身上也试试?”

    萨维大概很激动,他表情正常,拿着手机的手有点颤,导致光线晃动,时岁有些看不清楚那些文件上的字。

    时岁瞥了他一眼:“拿稳。你已经刻完了,我不想浪费血。”

    萨维眼尾下垂,又显得很可怜:“……好吧。”

    时岁习惯了他的卖惨,她把注意力重新转回手中的文件,没有时年的,但可以看看应洵和朝暮的历程,从他们的状况推断。

    应洵虽是横空出世的天才血猎,但他的服从度其实还挺高,几次惩罚的理由都是任务失败。

    ……让年纪这么小的血猎去杀a级以上的血族,猎人协会真是邪恶组织。

    时岁往后翻。

    后面一页属于朝暮,这是从照片上认出来的,但其实没有写名字。

    【编号:004】

    【电击时长:2h 强度:4】

    【并未泄露情报。】

    【隐蔽性测试同意,服从性测试通过,可投入计划。】

    【……】

    萨维慢吞吞挪动着凑近了一些,他看见上面的字迹:“……啊,我知道这个。”

    因为有些血族吸血的时候会给血包注入缓冲液,很多血包都会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,和醉酒差不多。

    这样就导致了一些秘密容易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时岁:“……所以他们要提前模拟,是吗?”

    模拟的次数不会少,多的时候一天甚至要两三次,有些人的大脑会因此受到损伤变成傻子。

    萨维耸耸肩:“这可不是我们要求的,说到底是人类猎人投入卧底……”

    时岁正继续向下扫,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。

    地震已经结束了。

    塌陷处的石块被搬开,时岁下意识地把那份文件折起来拿在手中,仰头看去。

    光线倾泻涌入室内,不是阳光,但空气中的尘埃依旧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残桓之上,身材颀长的少年握着他的武器,垂眸注视着蹲在一起的人类和血族。

    “我早该知道你。”

    和血族厮混在一起,没有经受过任何服从性测试,随时都有可能动摇。

    朝暮心中的火焰越燃越旺。只不过是时年那家伙一直在说的家伙,或许偶尔能给他一些动力罢了,没什么特殊。

    异色的眼眸中酝酿着风暴,朝暮站在上方往下看。

    “……东西看够了么?”

    朝暮曾经没有名字。

    训练营的大多数孤儿都是这样, 取名太麻烦,况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死了,干脆用编号来代替。

    协会的训练手段堪称残忍, 但对于未来的猎人们来说, 这是必要的历程。

    朝暮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那个。

    他用最快的速度适应了训练节奏, 习惯了在血腥的环境中杀死血族,并且不再为杀死外形与人类相同的怪物而干呕。

    ——直到时年的到来。

    和训练营中的孤儿相比, 时年天生就不同, 他是优秀血猎的后代,还有家人尚存于世。

    他没办法融入原有的小圈子,又因为对那些教官不逊, 在训练营的生活算不上太好。

    但他的能力足够优秀。

    说是横空出世的天才也不为过。

    原本朝暮和时年没什么过多的交流, 但两人势均力敌, 教练们激动于猎人协会沉寂多年总算出了几个天才, 于是用最严格的方式训练他们。

    朝暮对时岁的好奇源自于时年的表现。

    只有在说到时岁的时候,时年阴郁的情绪才会有所缓解,露出那种让朝暮感到一股恶寒的浅淡笑意。

    “不论我做什么……她都会理解的。”

    从母亲肚中就紧密相连的双子彼此了解, 不用担心背叛、可以全心全意地交托自己。

    朝暮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。

    一开始只是微妙的羡慕,但被分配去成为十字剑家族卧底的任务以后, 微妙的情绪扭曲了。

    十字剑的血族还喜欢看眼中的蝼蚁自相残杀。

    他像是老鼠一样躲避着每一次狩猎,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 活着的同时试图获取更多的情报。

    那是一场充斥着痛苦、耻辱、完全丧失人类尊严的噩梦。

    然后他看见时年。

    阳光下的时年,和时岁站在一起, 被温暖的爱意注视着的时年。

    在那场循环往复的噩梦里, 朝暮忍不住想:为什么……凭什么?

    凭什么时年能拥有这一切?而他不论做得多好, 最后只能沦落到弃子的境地?

    因为他是孤儿,生来就没有人爱他吗?

    眼睛又开始疼了, 大概是灰尘吹进了眼睛里,提醒着朝暮那场噩梦也是现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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