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6节(1/2)

    “此时调走海瑞,岂不遂了那些贪官污吏,豪强权贵的心愿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上任的巡抚都知道,干事实会被弹劾,弹劾就会被调去清闲的职务,迎合那些贪官和权贵,官才能做得长久。”

    “倒是这些言官,是谁指使他们弹劾海瑞,应该好好查一查。”

    太祖高皇帝设立科道官,本意是为了监督和纠察个官员在执政过程中有无失职之处,两百年过去了,科道官监察的作用逐渐淡化,反而沦为了党争工具。

    朱翊钧又翻开一本奏折:“这篇弹章中提到,海瑞处理疑案,与其冤屈兄长,宁愿冤屈弟弟;与其冤屈叔伯,宁愿冤屈侄子;与其冤屈贫民,宁愿冤屈富民;与其冤屈愚直,宁愿冤屈刁顽;与其冤屈小民,宁愿冤屈乡宦。”

    “海瑞爱护百姓,给了一些奸民浑水摸鱼,公报私仇,甚至从中牟利的机会。都察院应该及时提醒他,办案就要以事实为依据,查明真

    相,什么冤屈这个冤屈那个,那不成了冤案了吗?朝廷的官吏处理案件,怎么能有冤案?”

    “再说了,他一个巡抚,怎么还要自己断案?人手不足,就让吏部抓紧任命新的官吏。至于那些请辞的,他们若再想做官,那便不能够了。”

    隆庆看着他,满眼的欢喜和宠溺:“钧儿越来越有君主的样子了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说:“父皇才是君主,我是你的太子呀。”

    隆庆招招手,让他来到自己跟前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等你再长大一些,你来做皇帝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朱翊钧瞪圆了眼睛看着他,“我做皇帝,那父皇做什么呀?”

    隆庆大笑:“父皇当然是去享清福呀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要!”朱翊钧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,而后,也不行礼,也不后退,转身就跑,一点规矩和礼数也不讲。临走之前,他还顺走了御案上的一封奏折。

    他不拘礼节,也从未有人责备他,以前皇爷爷是这样,现在父皇也是这样。

    隆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笑着摇了摇头:“这孩子,你慢点儿,留神脚下。”

    哪知朱翊钧又折返回来,殿门外探进来个小脑袋:“父皇,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。”

    他也不给隆庆机会,说完又跑了。

    当皇帝有什么好,天天被大臣盯着,时不时还得被人写文章骂一顿。

    当皇太子就不一样了,只要把书读好就没有人骂。朱翊钧读书一向很好,什么新书读十遍,温书读五遍,在他这里统统不存在,就算长一些的文章,他读个两三遍也能记得滚瓜烂熟。

    他这个皇太子,从皇帝到大臣,只有夸奖他的,没有骂他的。

    就是他太聪明了,皇帝和大臣三天两头为了他的肩教育权极限拉扯。皇太子都十一岁了,内阁希望他能赶紧出阁讲学,但皇帝只有两个字——不急。

    隆庆觉得儿子现在的教育方式就很好,他暂时还不想改变。不过张居正身为内阁辅臣,每日政务日渐增加,有点忙不过来了,得给皇太子再安排个老师。

    毕竟张居正教了朱翊钧这么多年,开年之后,隆庆便让他从翰林院推荐侍讲人选。

    朱翊钧回到清宁宫,拿出那本奏章来,那是海瑞自己呈上来的,奏章内如主要是向皇帝和朝廷汇报他这半年多来的工作。

    那些高拱和徐阶的党争、士大夫的诉苦、科道官的弹劾,朱翊钧其实没多少兴趣,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这本奏章里提到的,关于推行新政的内容。

    之所以没有拿出来和隆庆

    讨论,是因为他对这个新政也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,看隆庆那个样子,这也“不甚解”,那也“不清楚”,朱翊钧觉得,他父皇也未必能搞明白。

    这篇奏疏很长,延续了各位大臣书写公文的一贯风格,洋洋洒洒几千字,有效内容需要阅读者自己提炼。

    其中夹着内阁所拟的票签,但朱翊钧还是亲自将这篇工作汇报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看完了。

    奏章中,零零碎碎讲了许多海瑞这半年多来在应天十府的工作,除了巡视境内河流,兴修水利,通流入海之外,最重要的就是推行新政。

    朱翊钧感兴趣的正是这个新政,他拿出一张纸,一边看,一边将不懂的地方记下来。

    冯保走到他身旁,低头一看,只见纸上写着醒目的四个字——“一条鞭法”。

    朱翊钧合上奏章,问冯保:“大伴,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冯保拿起那封奏疏随意翻了翻:“这上面没说吗?”

    朱翊钧说道:“只说是一种新的赋役改革,没有展开具体说,我看得不是很明白,只知道触及了当地士绅权贵的利益,阻力很大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朱翊钧忽的灵光一闪:“这……会不会才是这么多言官弹劾海瑞的真正原因。”

    冯保看着他,十来岁的孩子,竟然能有如此深层次的思考,实在了不起。

    他笑道:“我想,关于这个‘一条鞭法’,由张阁老来给殿下细讲,最合适不过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歪头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因为这就是内阁给海瑞的任务呀。”

    于是,第二日进讲结束,老师没有拖堂,学生倒是把老师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朱翊钧拿出海瑞的奏章,对张居正说道:“我对这个‘一条鞭法’不是很了解,张先生可以给我细讲一下吗?”

    他才十一岁,连大明帝国现行的赋税制度都还没有搞明白,竟然会对“一条鞭法”感兴趣,这让张居正十分意外。

    意外过后,仔细一想,朱翊钧就是这么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,只要他对一件事物感兴趣,就一定要刨根问底,弄明白为止。

    他能对新政充满好奇心,这对于张居正来说,求之不得,他要听,张居正自然要细细的给他讲明白。

    “殿下可还记得,上次,咱们在讲清丈土地的时候,提到了黄册和鱼鳞册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点点头:“记得,黄册以每户登记人丁,鱼鳞册则是绘制了各地的农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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