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0节(2/2)

    皇太后看一眼病榻上的逆子，隐约觉得事情并不简单，至少，病得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。

    朱翊钧裹着被子，面朝里躺着，无论皇太后怎么好说歹说，他就是不伸手。

    时辰晚了，冯保劝皇太后回宫休息，皇上这儿由他守着。若有什么事情，他会即可派人去禀报。

    回家之后他把儿子叫来，想要问个究竟。连思盛却道：“事关天子，父亲请恕儿子无可奉告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，你想做什么？”张居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，震惊的看向朱翊钧。

    “学了多久的医？”

    连思盛跪在他跟前，三指搭上他的手腕，眉头不由自主就皱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十八年。”

    连成玉回道：“是臣的长子连思盛，太医院吏目。”

    这一日，朱翊钧宣大到暖阁觐见，有要事与他商议。

    “你这孩子，都病了，怎么还不让人省心？”

    朱翊钧坚持要连思盛诊脉，皇太后放心不下，场面一度陷入僵持，最后还是连成玉说道：“犬子自幼学医，十五岁已读遍天下医书，如今，臣毕生所学，他已习得十之八九，不如，就让他替陛下诊一诊脉象，再与臣商议用药。”

    他比小皇帝更需要宣太医！

    皇太后听不懂，连成玉一听就知道，他儿子在胡说八道。

    朱翊钧看向那位连太医，目光落到他身后一个背着药箱的年轻人身上：“你来。”

    张居正还抱有一丝侥幸：“春日明媚，陛下想出门，就到宫外走走吧。”

    好家伙，刚满二十，就有十八年工作经验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，药煎好了，连思盛亲自端进来，冯保接过药碗，连思盛却跪下说道：“此方清热祛火，陛下可放心服用。”

    皇太后不由得提高了音量：“你别闹了！”

    皇太后见他面色苍白，心疼不已，忍不住落下来泪来：“你不让太医诊治，如何给你开方子。”

    皇太后扶着他躺好，吩咐道：“煎药去吧。”

    连思盛又道：“臣生下来就是闻着药材味长大，启蒙读物是《神农本草经》，儿时玩具是针灸用的银针，解馋的零嘴是乌梅、山楂、龙眼。”

    连成玉好像明白了，小皇帝贪玩，这是不想上课，也不想上朝，装病呢。

    皇太后虽然爱读书，但佛经读得多，医书涉猎甚少，听不懂他在说什么，直接问道：“严重吗？”

    若不是他这么一直，皇太后都不曾注意到这个年轻人。目测不过二十上下，像个学徒。

    于是，皇太后站到旁边，让连思盛上前诊脉。

    朱翊钧可算转过头来，皇太后抬手，想要摸摸他的额头，却又被他偏头躲开，嘴里有气无力的哼哼：“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外感六淫之邪气，未得及时诊治，由六经入理，内伤气血……”

    太医和钦天监一样，不用参加科举，都是子承父业，世代袭职。

    朱翊钧笑得又乖又甜，说出来的话能把张居正吓死：“我想出门一趟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，端起碗走到窗边：“暖阁地龙烧得太旺，我这盆君子兰也该去去火气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还有条件：“你们都出去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连成玉被他噎得无话可说，没过几日，就听说皇上要静养，暂停经筵和朝会，恢复时间待定。

    说罢，他就把那碗药倒进了花盆里。

    他一开始和皇太后一样，反对朱翊钧出宫，现在也已经妥协了，朱翊钧想出去走走，就由他去。

    “回皇上，刚满二十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虚弱点头：“头晕，乏力，起不来。想来，应是过年那几日，在西苑受了凉。”

    “你别得寸进尺！”

    皇太后看看床上的朱翊钧，似乎没什么大碍，她吩咐冯保，盯着皇上把药吃了，这才离开。

    朱翊钧看着他，距离太近，连思盛一抬眼，便与他四目相对，似乎领会了什么。

    没过一会儿，朱翊钧闭上眼，睡了。

    “你说，你想做什……

    “你倒是机灵，”朱翊钧满意的点点头：“起来吧，以后你就每日入给朕诊脉。”

    然而，朱翊钧想要的并非只是宫外走走：“张先生，我是说，我要出一趟远门。”

    诊完脉，连思盛退至一旁，太后焦急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皇太后只得收回手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回头他又问连思盛：“今年多大了？”

    张居正听到他的“要事”，差点眼前一黑，当场晕过去。

    朱翊钧又道：“让他给朕诊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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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皇太后只得压了压火气，问连成玉：“此人是谁？”

    朱翊钧偷偷看一眼娘亲，心知再作下去只会适得其反，于是，乖乖伸出手。

    张居正也十分担心朱翊钧的病情，孩子打小就皮实，除了扔掉世宗金丹那次，甚少听到他染病。

    连思盛不答，只说：“需先去外邪，再补益气血，细细调理。”

    她一凶，朱翊钧就露出可怜兮兮的目光，模样愈发虚弱。